乌军越过边界进攻俄罗斯，俄乌两军在战场上表现如何？

澎湃新闻特约记者 林森

乌军突然发起进攻，俄军措手不及，步步溃败，乌俄两军初期的表现，成为近期俄乌冲突中的热门话题。

据吃吃小西网18日援引法新社报道，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17日称，乌军正在“加强”其在俄罗斯库尔斯克地区的阵地。俄军称其正在“击退”基辅发动的新一轮攻势，同时继续猛攻乌克兰多个地区，特别是更南部的顿巴斯地区，俄军在那里的军队在数量上比基辅的军队有优势。

泽连斯基15日在社交媒体上说，乌军已完全控制俄罗斯库尔斯克州边境城镇苏贾。乌武装部队总司令谢尔斯基说，自乌军在库尔斯克发动攻势以来，乌武装部队已控制82个定居点，面积达1150平方公里，纵深达35公里。

乌克兰军队精心策划的“最后抵抗”？

乌军突然越过边界，攻入俄罗斯境内城市。猝不及防的俄军一边组织防御，一边部署兵力，誓要将乌军赶出境内。对于乌军而言，这是一次越界进攻，除了公布一些战果外，对于自己行动的兵力、武器、规模等都讳莫如深。俄军初期的表现令人震惊，出于保密考虑，只公布战果，再加上考虑到舆论战的需要，双方都有可能夸大战果。因此，在过去十多天里，和俄乌冲突的其他战线一样，信息真真假假，战场迷雾同样存在。

随着战争的进展，军民在社交平台发布的信息越来越多，卫星图像、情报机构公开的信息、智库的研究也在不断增多，为外界观察此次跨境袭击提供了更多相对可靠的信息。

种种迹象表明，乌克兰越境袭击库尔斯克州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行动。此次行动于8月6日开始，乌军首先对库尔斯克州的俄重要空军基地、指挥所等重要机构发动无人机和远程导弹袭击，并进行大规模炮击。乌克兰正规军部队越过边界，袭击了俄罗斯库尔斯克州的苏贾和科列涅沃地区。这是俄乌冲突爆发以来，乌克兰正规军首次大规模越境袭击俄罗斯本土。此前，乌克兰特种部队和武装团体也曾小规模越境袭击别尔哥罗德州，但都是小规模袭击，完成任务后就会迅速撤离，部分行动遭到俄边防部队或特种部队的阻挠。

在这次行动中，乌克兰军队炮兵的火力支援对于作战行动的开展起到了很大的帮助。

最初，俄国防部称越境袭击的乌军人数约为1000人，但随着战事进展，越境袭击的人数突破1000人，而是数万人（俄军可能首先发现了执行渗透行动的雇佣兵和特种部队人数，约为1000人）。美媒援引消息人士的话称，4个机械化旅和1个空中突击旅参与了行动，理论上总兵力为1万名官兵、600辆装甲车。但目前尚不清楚这些旅是全员参与袭击还是只派出了部分兵力。但也有说法称，有6到8个旅或其部分兵力，参战的乌军人数在1万或1.2万以上。

根据多方消息，参与此次跨境进攻俄罗斯库尔斯克州的乌克兰军队至少有9个旅，包括第1进攻警卫旅、第22机械化旅、第61机械化旅、第80空中突击旅、第82空中突击旅、第92突击旅、第95空中突击旅、第115机械化旅和第129国民旅。据部分被俄军俘虏的乌克兰士兵透露，有些旅并没有全副装备和人员参加这次行动，而是将一些作战单位抽调过来，这些部队大多是预备役部队，虽然名义上是预备役，但有些旅是乌军中的精锐。例如，参加此次行动的第82空中突击旅是乌克兰总参谋部保留的主力部队之一，装备精良，该旅编组为重型机械化旅，但配备有“挑战者-2”主战坦克、“黄鼠狼”步兵战车和“斯特里克”装甲车以及多种火炮。

“出其不意，出其不意”——《孙子兵法·开国元勋》。为了达到行动的突然性，乌克兰官方在乌军发起进攻前守口如瓶，参与行动的乌军直到行动前三天才得知任务细节。据媒体报道，接受采访的乌军军官表示，他们以训练和接收新装备为借口，将一些旅调往苏梅州。参与行动的军官表示，他们接到指示，进城时不得穿军装，以免引起注意。同时，他们直到最后一刻才被告知任务细节。此外，为了降低被发现的概率，乌克兰东线的一些部队在调动时只调动了少量兵力。比如此次出现在库尔斯克州的第82空中突击旅，据称只剩下一个营，其余部队仍在扎波罗热前线与俄军作战。

从战术上看，行动开始前，在北约情报支持下，对库尔斯克州境内俄军部署情况进行了详细侦察，并制定了详细作战计划，以工兵、特种兵、雇佣兵和小型侦察分队为先锋，在炮兵、航空兵和无人机支援下实施大量渗透行动。参加行动的主力兵力分为两个梯队，主力兵力还以排级侦察破坏小组（DRG）作战，依靠机械化、摩托化快速机动优势实施机动作战，尽可能扩大控制区，延缓和打击俄军增援部队。乌军第二梯队负责巩固控制区，挖掘战壕和工事，为后续的堑壕战、巷战和阵地战做准备。

对于此次越境袭击的战略目的，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直言是为了增加谈判筹码。俄罗斯也认为，乌克兰对俄罗斯本土的袭击“旨在提高谈判地位”。据俄军俘虏介绍，乌军此次的主要目标是夺取库尔斯克核电站。对于乌军来说，夺取库尔斯克核电站的确是一大筹码，考虑到核电站的安全，俄军在后续的行动中会有所顾忌。库尔斯克州的军事行动也旨在迫使俄罗斯从其他战线和地区撤兵增援，减轻顿巴斯地区乌克兰国防军的压力，将战火引向俄罗斯本土，也能提升乌克兰民众的士气。

俄军措手不及

从俄军近十多天的战场表现来看，对于乌克兰在库尔斯克州的突然越境袭击几乎是措手不及。据悉，俄军在一个月前就注意到了乌克兰军队在边境地区的一些异常举动，但俄军高层下令保持冷静观望，导致失去了提前作出反应的机会。如果俄军提前注意到了乌克兰军队在越境袭击前的异常举动，说明俄军在应对中轻敌了，没有使用更多的情报手段进行持续监视。如果乌军的异常举动没有提前被发现，说明俄情报部门犯了重大错误。

从乌军公布的视频来看，行动开始之初，俄边防部队几乎没有能力抵抗乌克兰正规军的进攻。这很正常，乌军计划周密，准备充分，正规军是机械化作战部队，同时还有炮兵、航空兵和无人机的火力支援，缺乏重型武器的边防部队难以抵挡重兵冲击。反应过来后，俄军主要依靠库尔斯克州有限的兵力进行防御，并从其他地方调派兵力支援库尔斯克州，新组建的旅或其主力部队至少有9个，包括来自莫斯科地区、圣彼得堡、远东地区、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等地的海军陆战队、空降兵、坦克和步兵等。

行动开始之初，俄边防部队几乎无力抵挡乌军机械化部队的进攻。

由于库尔斯克州守军重型武器装备相对较轻，俄空天军成为近十多天来进攻乌军的重要力量，固定翼战斗机和直升机以滑翔炸弹、导弹等方式重点攻击乌军机械化作战装备和防御工事，一定程度上延缓了乌军的进攻势头。针对俄空天军的优势，乌军使用远程导弹和自杀式无人机对俄军用机场实施空袭。8月14日凌晨，乌克兰国家安全局、乌克兰国防部情报局和乌军无人系统部队采取联合行动，使用远程无人机对俄罗斯沃罗涅日、库尔斯克、萨瓦斯雷卡和鲍里索格列布斯克军用机场实施大规模袭击。据称，这是一次专门策划的行动，目的是阻止俄军利用这些机场袭击前线和乌克兰城市。

从俄军部署情况看，俄军在乌克兰东线并未调集大量作战部队，对库尔斯克州的支援主要以义务兵为主，只有少量特种部队和担负轻型作战任务的部队（如驻扎在克里米亚的第810海军陆战旅）被部署到乌克兰东线。义务兵的劣势在于实战经验少，没有亲身体验过俄乌冲突的残酷性。8月10日，在库尔斯克州雷尔斯克附近密集行进的俄军增援摩托化支队，遭到乌克兰“海玛斯”远程火箭炮火力掩护，损失严重。

俄罗斯增援部队遭到 HIMARS 火箭发射器的远程攻击。

整个库尔斯克州战线，俄军依然处于防守态势，为了阻击乌军的进攻，在距离边境40公里的地方正在挖掘战壕、构筑防御工事。前期各方出动的兵力也暴露出指挥、作战协同、通讯等方面的问题。因此，未来一段时间俄乌两军在这一地区的战事将陷入胶着状态。但即便如此，俄军似乎并不打算因为库尔斯克战事而影响俄军正在进行的夏季攻势，尤其是顿涅茨克方向的作战。或许是为了给乌军施加更多压力，俄军这几天加大了在顿涅茨克的攻势，其中最受关注的便是波克罗夫斯克（红军村）方向的攻势，此地是顿涅茨克州重要的铁路、公路枢纽之一，也是该地区重要的工业和能源中心。一旦丢失，将对顿涅茨克州的战局造成重大影响。

目前，俄军距离波克罗夫斯克约15公里，完全在俄军炮火覆盖范围之内。据媒体报道，部署在顿涅茨克的乌军部队发言人透露，自乌军对库尔斯克发起进攻以来，乌克兰东部战线形势更加恶化。乌军配给的弹药比之前少，而俄军则步步推进。俄军每天发射1.2万枚炮弹，而乌军只有2000至4000枚。有分析认为，乌军短期内在库尔斯克方向的辉煌胜利掩盖了波克罗夫斯克日益恶劣的形势。在乌军人员短缺的背景下，进攻库尔斯克将使乌军在其他战线本已糟糕的形势雪上加霜。

从目前的战局来看，俄军已经接受了乌军在库尔斯克州暂时占据军事优势的现实，不再寻求速胜将乌军赶出境，而是一边与乌军作战，一边加速调整军事部署，部署防御工事确保对核电站的控制权；另一方面依靠自身空天军和无人机优势，继续歼灭越境进攻的乌军人力，并加大对顿涅茨克方向的攻势，以减轻库尔斯克州方向的军事压力。

可以预见，未来一段时间俄乌双方将在库尔斯克州展开激烈较量，乌军能否守住这一筹码，还需时间来检验。

本期编辑：谭杏